2022年12月28日 星期三

冬日的優雅


 冬天的優雅


天氣漸漸變得寒涼起來,大家所在的城市開始降溫了嗎?

冬為四季之末,一年之尾,此時,天寒地凍,白雪皚皚,但冬的景緻是美的。

關於冬的獨特雅稱~~~一起來品讀冬天的這些別名吧~


好事近

宋·張元幹

華燭炯離觴,山吐四更寒月。

公子唾花枝玉,盡一時豪傑。

三冬蘭若讀書燈,想見太清絕。

紙帳地爐香暖,傲一窗風月。

古人以農曆十月為孟冬,十一月為仲冬,十二月為季冬,並將三個月份合稱“三冬”,用以代指冬季。


八詠詩·夕行聞夜鶴

南北朝·沈約

刷羽共浮沉。湛澹泛清潯。

既不經離別。安知慕侶心。

九冬負霜雪。六翮飛不任。

且養凌雲翅。俯仰弄清音。

所望浮丘子。旦夕來相尋。

冬季三個月共九十天,於是冬季又別稱“九冬”。


大同十一月庚戌

南朝·蕭綱

茲園植藝積,山谷久紆威。

直興轉多緒,真事亦因依。

是節嚴冬景,寒雲掩落暉。

遠聞風瑟瑟,亂視雪霏霏。

浪起川難渡,林深人至稀。

山禽背徑走,野鳥歷塘飛。

“嚴”有“程度深”之義,故“嚴冬”也就成了極其寒冷的冬天的又一代稱。


冬夜集賦得寒漏

唐代·皇甫冉

清冬洛陽客,寒漏建章台。

出禁因風徹,縈窗共月來。

偏將殘瀨雜,乍與遠鴻哀。

遙夜重城警,流年滴水催。

閒齋堪坐聽,況有故人杯。

冬季萬物蕭條,天地間一片清寒,故冬天又有“清冬”之別稱。


貧士詩

魏晉·張望

荒墟人跡稀,隱僻閭鄰闊。

葦籬自朽損,毀屋正寥豁。

炎夏無完絺,玄冬無暖褐。

四體困寒暑,六時疲飢渴。

營生生愈瘁,愁來不可割。

“玄”為黑色,古代以四方為四季之位,北方冬位,其色黑,故冬天又別稱“玄冬”。


詠湯嫗

明·吳寬

笑汝皤然似一公,窮冬相伴勝房空。

三緘口不思援上,九轉腸應為熱中。

詩詠懷春同少女,禮云當夕稱衰翁。

平生知足渾無辱,不恨孫弘布被蒙。

“窮”,盡也。冬季為一年之中最後一個季節,故有“窮冬”之別稱。


歲晚旅望

唐代·白居易

朝來暮去星霜換,陰慘陽舒氣序牽。

萬物秋霜能壞色,四時冬日最凋年。

煙波半露新沙地,鳥雀群飛欲雪天。

向晚蒼蒼南北望,窮陰旅思兩無邊。

古代以春夏為陽,秋冬為陰,冬季又是一年中最後一個季節了,故有此稱。


七哀詩二首

西晉·張載

秋風吐商氣,蕭瑟掃前林。

陽鳥收和響,寒蟬無馀音。

白露中夜結,木落柯條森。

朱光馳北陸,浮景忽西沉。

《隋書·誌第十五·天文中·七曜》載:“日循黃道東行,一日一夜行一度,三百六十五日有奇而周天。行東陸謂之春……行北陸謂之冬”。

北陸本指太陽冬季所在的方位,後來被人們用來代稱冬天。


道觀內柏樹賦

唐代·魏徵

覽大鈞之播化,察草木之殊類。

雨露清而並榮,霜雪茫而俱悴。

唯丸丸之庭柏,禀自然而醇粹。

涉青陽不增其華,歷玄英不減其翠。

原斯木之攸挺,植新甫之高岑。

《爾雅·釋天》雲:“冬為玄英”。後人因此用之代稱冬天。


奉和守歲應制

唐代·許敬宗

玉琯移玄序,金奏賞彤闈。

祥鸞歌裡轉,春燕舞前歸。

壽爵傳三禮,燈枝麗九微。

運廣薰風積,恩深湛露晞。

送寒終此夜,延宴待晨暉。

玄,冬之色,序,季節。用“玄序”稱冬季者。


燕司封同年以詩見迎

宋·蔡襄

寄問閩州明使君,十年蹉跌路岐分。

帳前約束承嚴節,按下文書接署雲。

北去最先趨畫戟,老來應免醉紅裙。

新篇一攬思遊舊,搔首孤吟日又曛。

嚴節指冬至節。 《初學記》卷三引南朝·梁元帝《纂要》:“冬曰玄英……節曰嚴節。”


酬李司兵直夜見寄

唐·皇甫冉

江城聞鼓角,旅宿復何如。

寒月此宵半,春風舊歲馀。

徒雲資薄祿,未必勝閒居。

見欲扁舟去,誰能畏簡書。

古人讀書有所謂“三馀”之說。三馀者:冬者歲之馀,夜者日之馀,陰雨者時之馀。而“歲之馀”的冬天讀書效果最好。

《漢書·東方朔傳》載:“東方朔上書武帝自述:‘臣朔少失父母,長養兄嫂。年十三學書,三冬文史足用’。”


沒有一個冬天不會過去,

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

餘寒消盡,溫暖初回,

推窗即見滿園春色。

長夜漫漫,相思不絕,

但我們堅信:

往後的每一天,

都是向陽而生。

美國的亂象


 “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們所熱愛的民主正在衰落,或者走向戰爭。但從某些方面來看,第二次美國內戰已經開始了。”

美國《國家利益》雜誌的評論這樣說。

這一年,槍支暴力愈發嚴峻,美國“靈魂”遭遇撕裂之痛;普通民眾權利被當作黨爭籌碼,“美式民主”在裂痕上狂奔;為霸權拉幫結派、對盟友笑裡藏刀,“美式優先”頻頻惹火燒身。

重重“怒火”之下,美國更亂了……


“美式毒瘤”,怒火中燒

“砰!砰!砰!”

美國是全球發達國家中因槍支暴力死亡率最高的國家。過去30年,超過100萬人死於槍口之下。 2022年以來,這一數字已超4萬。

10歲的傑斯·盧瓦諾斯就是其中一位。

每天早上,盧瓦諾斯都會為他的祖父母煮一壺咖啡。直到5月24日,一名18歲的高中生衝進得州羅布小學的教室瘋狂射殺,盧瓦諾斯和他的18名同學倒在血泊中,再也沒能回家。 11歲的米亞·卡里略慌亂之下抹上身邊中槍同學的血,“讓自己看著就像是死了一樣”,才躲過一劫。

槍支暴力似毒箭般穿透美國的心臟,也如毒瘤般深入骨髓難以祛除。曾在槍擊案中經歷喪子之痛的父親奧利弗憤怒了,“儘管我們努力阻止槍擊案發生,但它依然存在,永遠不知道明天哪裡又會發生。”

到底如何才能避免悲劇重演?

美國人心中早有答案。成千上萬示威者在全美各地集會,要求議會通過控槍法案。重重壓力下,美國兩黨終於達成妥協,推出號稱“近30年首個重大控槍法案”。

但諷刺的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7月4日“獨立日”當天,伊利諾伊州慶祝活動上又現奪命掃射。美國人的怒火再度被點燃:還有什麼比慶祝自由的這一天發生惡性槍擊,更具有美國特色?槍患難解,“美國夢”變“美國病”。這背後折射出的是社會貧富差距持續擴大,國內暴力極端分子成美國面臨的新威脅。而擁槍派利益集團與政客的金錢瓜葛更是太深,控槍法案終究只是“隔靴搔癢”,難以成為祛除毒瘤的“良方”。


“美式民主”,“裂”火攻心

“美國可能會在下次選舉時陷入內戰……人們分歧重重!”

內戰,是美國今年的另一熱門社會話題。隨著墮胎權之“戰”沸沸揚揚,對立的怒火在美國人心頭翻滾、延燒。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羅訴韋德案”後,墮胎權反對者迅速為此歡呼。特朗普形容這是“一代人中最大的勝利”,並歸功於他在總統任期內將三位保守派大法官送入最高法院。

墮胎權支持者們則在多地舉行大規模遊行示威,有人當街焚燒美國國旗,抗議悲哀性的“倒退”。俄亥俄州一名因強姦而懷孕的10歲兒童受法院裁決影響無法接受墮胎手術,更是引起軒然大波。

“今天的美國,感覺就像是一個國家中有兩個非常分裂的民族群體。現在,他們彼此離得更遠。”驢象之爭加劇美國社會分裂,政治衝突升級,把諸如墮胎、槍擊等爭議性社會議題當作政治籌碼,火上澆油。

回看這一年現實版“權力的遊戲”,FBI突擊搜查特朗普私人住所,撬開保險箱、帶走大量機密文件,無疑是其中最為戲劇性的一幕。

而事件所引發的政治暴力激增,點燃了又一個“政治火藥桶”,讓爆發內戰的風險直線上揚——特朗普的支持者紛紛號召拿上武器發動“內戰”,執法人員收到死亡威脅,國會騷亂的噩夢步步逼近。

中期選舉前後,兩黨纏鬥愈發白熱化。站台拉票時“嘴炮”不斷,拜登抨擊特朗普代表“威脅美國根基”的極端主義,後者則回擊對方才是“國家的敵人”;共和黨擁躉“炒作”推特2020年大選期間曾為拜登之子刪帖,民主黨掌控的國會騷亂調查委員會將向司法部提交針對特朗普的刑事指控。

“美式民主”,亂象加劇。而隨著特朗普正式宣布參選,拜登團隊開始為大選做準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在路上。


“美式優先”,惹火燒身

“美國不會為此道歉,我也不會道歉。”

這才是美國面對親密盟友的最真實態度。

歐洲為過冬發愁之際,美國不僅向其兜售高價能源和武器,還推出帶有“歧視性補貼”的《通脹削減法案》。法國總統馬克龍為此親赴美國向拜登抱怨,卻換回了拜登這句“不道歉”。

歐洲議員大為惱火——如果美國在貿易保護主義政策上不讓步,就上“核選項”!劍拔弩張之際,一場貿易戰似乎迫在眉睫,昔日親密盟友漸行漸遠面臨“離婚”風險。對大西洋盟友態度漸冷之際,美國轉頭前往其他地區拉幫結派、煽風點火。

中東地區戰火紛飛背後,幾乎總有美國的身影。今年,美國又企圖拉攏多國打造“中東版北約”,加劇地區緊張局勢。

但伊拉克、阿聯酋等國並不買賬,沙特外交大臣費薩爾在拜登結束中東之行後直接“打臉”說,他不知道有任何關於海灣國家與以色列組建防禦聯盟的討論,沙特也沒有參與此類談判。

在亞太,美國正式啟動“印太經濟框架”,推銷所謂“印太戰略”。菲律賓金磚國家政策研究會研究員安娜·馬林博格-烏伊批評說,美國不斷圖謀在亞太製造分裂和對抗,只會給地區製造混亂和不穩定,加劇亞太國家的擔憂。

在亂象叢生、怒火重重中,美國是否已經迷失了方向?自詡“民主燈塔”,其種種行徑卻處處彰顯“燈下黑”的雙標本質。憤怒風暴衝擊之下,“美利堅分眾國”(The Disunited States of America),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現實嗎?

中國富豪的那些事:高學歷丫鬟住4000平米別墅,學開飛機和遊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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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富豪管家

蘇米的經歷

蘇米來自一個南方小城,本科在220公里外的省會城市就讀,專業與影視有關。畢業後,她一直沒找到對口工作,最後意外做起了高端家政。到2022年,她已在這個行業深耕12年了,先後服務過好幾位富豪,月工資最少時也沒低於2.5萬元人民幣。她的上一個雇主是科創公司老闆。本來做得好好的,老闆的孩子卻嫌她年紀太大。失業後,蘇米本想換個行業,可她發現自己除了“伺候”人,似乎什麼也不會做了。

去前,蘇米知道新雇主有司機和保鏢,可到了以後,她只看到老闆本人。在一樓大廳,坐在沙發上的老闆肚子圓滾滾的,他梳著花白色大背頭,紅色T卹,白色背帶褲和白色皮鞋。一塊兒沉甸甸的金表戴在左手腕,右手拿著一把紫砂,正用裡面的隔夜普洱茶往一個臟兮兮的蟾蜍“茶寵”頭上澆啊澆。

“別說那麼多了,我一個月給你幾萬塊,你就陪我吃吃喝喝怎麼樣?”蘇米一聽:這老頭兒不是找高端家政,是想找包養對象呀。

胃裡的東西有往上湧的衝動,蘇米馬上藉故離開。 “我是做家政,不是做丫鬟和小妾。”每次想到那個場景,她就滿心委屈和憤怒。

“這是我家丫鬟,上過大學的”

從豪宅衝出來後,蘇米感覺受到了冒犯,她再猶豫一點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回到出租屋,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芳姐。芳姐聽完後,冷冷地說:“你先平復下心情,這種事又不多見,何況,那位先生也沒怎麼著你啊。”沒等蘇米辯解,芳姐又勸她:“你給那個老先生做助理多好,他能改變你的圈層和認知。”

“圈層”一詞,讓蘇米覺得屈辱之極——她的父母都在體制內,自己也是大學畢業,怎麼在一個有錢老頭兒面前,就低人一等了。 “我在這行12年了,之前服務的人,也不這樣呀!”蘇米掛斷電話後,窩在小屋的床上痛哭起來。她不理解自己這些年的堅持,到底對不對。

2008年9月大學畢業後,蘇米本來想去電視台工作。由於電視台給出的工資不高,就應聘到杭州一家大型企業,給董事長做秘書。 “(他)在浙江也不算特別有錢,就幾百億吧。”蘇米說。她的日常工作是幫老闆安排行程、做來訪接待,再處理些其他事務,日子平淡又穩定。做了一年多,老闆覺得蘇米很勤快,問她要不要去家里當管家。

那時的蘇米,對“管家”這個詞的理解還停留在歷史劇中——雖然沒有特別不好的印象,但總覺得像個“丫鬟”或“狗腿子”。可既然老闆提出來了,她也就應允了,每月工資2.5萬,待遇比之前翻了一倍。

她名片上的職務,由“董事長秘書”變成“私人生活助理”。居住的地方,從租來的40平米小屋,搬到了帶院子的三層半獨棟別墅。

彼時是2010年。蘇米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行業一直幹下去。

去之前,蘇米從沒看到過富人怎么生活。到了以後才知道,竟有15人在伺候老闆一家,其中包括保安、保鏢、廚師、保洁、保姆、司機、園藝師等。其中除保安和保鏢外,其餘全是女性。部分人員需要住家裡,其餘人在不遠處的宿舍住著。

蘇米成了這個團隊的第16人,並管理著除保鏢外的所有人。在家裡,她管老闆叫先生,稱老闆娘為太太,見就到他們的兩個女兒就喊大公主、小公主。剛開始的時候,蘇米不習慣這麼喊。每次這樣喊,她總覺得自己是丫鬟。時間久了,也就沒那麼不自在了。





管家(左)與雇主的日常聊天。

“很緊張!我沒有任何家政經驗,自己的房間都不想收拾。”蘇米說,但住進老闆家後,她發現基本不用做具體事情,更多是拿對講機分配工作。剩下的時間,就是思考諸如怎麼與老闆娘搞好關係之類的事情。

蘇米剛去的時候,老闆娘總擔心眼前這個年輕女孩會和丈夫不清不楚。但她的男人總出差,兩人似乎也沒什麼機會。可老闆娘仍不放心,經常安排保姆私下套話,問蘇米和老闆什麼關係,老闆有沒有送過禮物之類的。嘗試多次無果後,這種試探逐漸沒有了。

自從太太表面相信她後,態度也好了很多,有一次還表揚說,“上過大學就是不一樣,其他人都是農村來的,學歷最高才是個大專,都是一幫土包子。”太太也沒上過大學,可她享受支配蘇米。一邊誇讚蘇米學歷高,一邊又說,“上大學有什麼用,還不是伺候我們家”。

蘇米清楚,太太從內心是看不起自己的。

但每月2.5萬元的工資總能給她帶來些慰藉。況且,本科管家貌似確實不多見。反复給自己洗腦後,她開始想著如何做得更好,也會買些書籍進行學習。

老闆經常約些富商來家裡,蘇米站在離他們兩三米的位置,緊盯著大家的需求——倒茶、點煙、賠笑,一個不落。聊到興頭上時,總有富商感嘆,“你們這個管家真好”。老闆覺得有面子,“那是,人家是正規大學生”。 “真好,真好,回頭我也得找高學歷。”富商附和。

煙霧繚繞中,他們抽著2008年奧運會特別版的“玻利瓦爾”雪茄煙。這款雪茄當時在中國是限量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買到。

接觸時間長了,先生、太太愈加信任蘇米——太太經常買珠寶,卻討厭去開保險櫃,於是,她把密碼告訴了蘇米。其他人得知此事後,見到蘇米總會微微鞠躬或點頭微笑。老闆的兩個女兒還在讀高中,每次回家也喜歡和蘇米聊天,並發展成閨蜜,有時還會送她些奢侈品。

看著蘇米和孩子處得很好,太太對她更好了——帶她外出購物,偶爾會送幾千元的衣服、上萬元的包,過年過節再給個大紅包。她有時還會帶蘇米參加富豪夫人們的聚會。 “這是我家的丫鬟,哦,不對,是管家,上過大學的哦。”她總會這樣介紹蘇米。

“如果無視這種歧視,我真是過上了住別墅、對著星空喝紅酒、坐豪車出入各種高檔場所的生活。”蘇米在這個家裡服務了4年,2014年底離開。

離開原因也很滑稽——太太突然認識個風水大師。大師說,“你家里女人太多,陰陽不平衡,不利於老闆事業發展,應該換個男管家。”後來多年工作中,蘇米意識到,很多雇主更喜歡男管家,是因為“保姆上位”的戲碼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大家對女性家政的偏見。

臨走前,蘇米替老闆招聘了一名男管家。 1988年出生,身高1米81,短髮,黑龍江人,學曆本科,看起來很精幹。

太太很滿意,先生只說了句:“那就這樣吧!”

高端家政鄙視鏈

離開別墅後,蘇米想回公司上班,但老闆早就有工作助理了,公司沒有適合她的崗位。她本想“厚著臉皮”等老闆給個機會,但得知有老員工私下說她“是被老闆娘趕出家門”,蘇米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辭職後,她去了上海,從別墅住回了出租屋,並開始到處求職。由於沒什麼特殊技能,她在簡歷中應聘的崗位仍是“董事長助理”。在簡歷上,她寫上了那4年的“高級管家”經歷。她原以為自己會因此搶手,但連一個大公司的面試電話都沒接到。

終於,一家小公司的人力打電話給她,“你這個高級管家是不是保姆?你學歷這麼好為什麼做保姆?保姆做得好好的為什麼離開了?你之前在誰家做保姆?很有錢嗎?”

蘇米沒有正面回答這些問題,她說自己肯定知道很多富豪的秘密,但忠誠與保護隱私,是他們的基本素養,無論如何都不能過多透露。

眼看著找不到別的工作,蘇米決定繼續干家政,並重新修改了求職崗位,由董事長助理變成管家、家庭指導師、生活助理。簡歷發出去,她的電話被打爆。蘇米知道又是學歷幫了忙。家政公司讓她細化簡歷,把資料入庫,等待雇主挑選。但同時,總有家政公司問她“有沒有管家證,或者家政相關的證書”。蘇米這才意識到,要想做高端家政,只有一個畢業證是遠遠不夠的。於是,她暫時放棄找工作,報了個管家培訓班。

這個培訓班只有一個月課程,學費13800元。結業後,能領到一個證書。

那一個月裡,蘇米學了插花、茶道、烘焙、雪茄、衣物洗滌、色彩搭配、整理收納、禮儀、紅酒洋酒、下午茶和咖啡、公共營養、奢侈品、家具品牌,還有簡單的心理學、家庭急救等,每項技能都為富豪量身打造。很多年之後,蘇米仍保留著那張2015年的培訓班廣告,上面的就業年薪參考赫然寫著:“高級管家:30 萬-120 萬;中級管家:20 萬-30 萬;初級管家:15 萬-20 萬”。就業方向:“1.上市公司 500 強高管家庭;2.明星家庭;3.高淨值人群家庭。”

她的同學也大多是本科畢業,其中不乏名校學生。參加培訓前,有人是公司員工,有人是銀行職員,有人是從事業單位辭職。





很多人和蘇米一樣,拿到了類似的證書。

一個月後,蘇米畢業了,她拿到了由某協會自己頒發的《專業人才職業能力證書》,雖然她沒有初級、中級資格,但還是直接成了“高級管家”,慢慢進入了高端家政圈子。蘇米發現,這個圈子很早就捲起來了,大家不僅會攀比雇主身價,還會攀比所在小區的房價——“在獨棟別墅做保姆的阿姨,看不起雙拼別墅,雙拼看不起聯排,聯排看不起多層,多層看不起高層。”蘇米說,除了房子,他們還卷區位,“閔行區的家政看不上嘉定區,黃浦區看不起閔行區,浦東新區看不上黃浦區。”

“要是誰在上海華洲君庭別墅區做家政,可以誰都看不起。”蘇米說,這個地方的別墅平均每套佔地5畝,單棟面積在1400平方米左右,裡面一共也就21棟別墅,目前均價14.5萬一平米。

她的夢想就是到華洲君庭做管家,或者東郊壹號、湯臣一品 ,也可以。她有個同行就在湯臣一品,日常是陪著雇主女兒去東南亞、歐洲、北美、南美等地旅行,“因為人家要寫一本有關旅行的書”。

學完“高級管家”後,蘇米又趁勢考了幾本證書,涉及寵物、園藝和手工。

2016年初,擁有一身技能的蘇米開始找工作了。面試了幾個雇主後,她被一家知名地產公司總裁選中,得去北京的別墅做管家。蘇米不想離開南方,可這個彼時身家200多億的老闆,答應每月給她3萬元薪水。蘇米最終選擇了北上。

“北漂”

新老闆的別墅讓“見過世面”的蘇米極為震撼——室內、室外面積加起來有4000平米,整個家政團隊有40人,“另外他還有個小點兒的別墅和一座能居住的農莊。”

北京的這份工作非常辛苦。日常除了負責管理整個家政團隊外,她還要對接服務商、籌備家宴、策劃出行、財務預算支出管理、建立家庭檔案、室內美居美化、日常採買,並且得管著農莊維護、對外聯繫家禽牲畜的飼養檢疫、泳池養護以及汽車檢修保養。

同時,蘇米得協調律師,處理老闆在海外的房產事宜。

自從到了北京,她基本上每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老闆年紀大了總難入睡不說,每週都要搞宴請,一來就是十幾人。”每次宴請,蘇米都得確保廚師、司機、隨從人員全部就位:“誰該在哪裡就位、該出現在什麼區域、達到什麼標準,時間是精確到分鐘的,前後誤差不能超過 5 分鐘。”

儘管蘇米為老闆安排了無數場宴請,可她和所有工作人員都不能與老闆及其家人共同就餐,一次也不可以。





在富豪家裡的一頓普通餐食。

為了統籌好老闆的日常事務,蘇米每日都要提前規劃當天行程,並將列表打印出來。同時,安排服裝的熨燙、搭配,以及飲食搭配和香水的選擇。如果老闆出門,蘇米大多得跟著,她不僅要將老闆每日需要補充的維生素及營養品準備好,還得在適當時間遞食,並負責下車時緩慢開關車門,以及提醒司機小心駕駛。

蘇米沒有具體透露老闆有多少豪車。她只說,老闆非常迷信,每次出門都要問問大師,今天開什麼顏色車,或者開什麼車牌的車。 “跟著他的感覺就是,凡事以老闆的需求為中心。”蘇米還總結了經驗——識禮數、戒多言、持敬畏之心,“簡言之,他有需求,我立刻實現。 ”

老闆一些匪夷所思的癖好讓蘇米難以接受,但出於隱私保護,她沒有過多透露,“反正挺毀三觀的,我經常得PUA自己,讓自己與自己和解。”

蘇米說,工資雖比在上海時高了不少,但她不快樂,生活質量也遠不如從前——她再也沒有對著星空喝紅酒的機會了,甚至連坐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戀愛就更是奢望。看過太多富豪的秘密後,她總暗示自己“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倒是也有人給她介紹過男孩,對方一聽蘇米做私人助理,立刻嚇跑了。

別說陌生男孩會有誤解,蘇米和大學舍友說起自己的工作後沒多久,大家就開始傳言:“蘇米讓北京的大老闆包養了。”這讓她百口莫辯。

在北京的蘇米越來越封閉,並逐漸失去自我。

“我不是富豪,但希望成為富豪”

2019年是蘇米在北京的第4年,她覺得快堅持不下去了。

“那幾年,我一次春節都沒回去陪父母,平時每週只能休息一天。”蘇米說,這幾乎是每個家政人員的日常狀態。說起父母,蘇米是有虧欠的。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爸媽一直希望她畢業後能回老家小城,找個穩定工作,和一個本地男人結婚,再生下一個孩子。

蘇米不想這樣。她覺得,如果想過那樣的生活,根本不用出去讀書。可讀了書又怎樣呢?她有時候又會想,不還是在給那些沒上過大學的富豪當保姆?她從未跟父母說過這些,只說是給老闆做助理。

隨著年齡增長,父母還是希望她能回老家,或者至少回南方,離家近一些。

她提出辭職。老闆批准後,蘇米返回了上海。起初,因為有教師資格證,她就先在一個教育培訓公司做老師。沒幹幾個月公司倒閉了。失業後,她又選擇了家政。

有了在北京的經歷,蘇米自信多了。這次她選擇了一個外籍家庭,男雇主是歐洲某公司的上海首席代表,他除了給蘇米開出2.8萬元月薪外,還多給她幾千塊讓自己解決社保。





一位高端家政的工資記錄。

在這個外籍家庭,除了老闆外,還有3個孩子、2名墨西哥保鏢、2位菲律賓阿姨,以及一隻英文名字的羅威納犬:“他太太平時在國外,只有兩人的結婚紀念日、三個孩子和太太的生日時才過來。”

而這套約450平米的房子,就在蘇米很早就想來工作的“湯臣一品”。但她不住在這裡,通常是晚上10點多,步行到雇主為她租住的房子。

蘇米非常滿意這個家庭。除了做好家裡的事外,她還是三個孩子的家庭教育管家。

三個孩子都在上海一家國際學校讀書。該校只招收外籍人員子女,涵蓋托兒所到13年級,招收對象為3-18歲,每年學費沒有低於20萬元人民幣的。三個孩子放長假時,蘇米還和他們去過墨西哥城、坎昆、馬德里、薩拉曼卡等地度假。

做了近2年後,雇主帶著孩子回到自己國家了。臨行前,他曾邀請蘇米一同前往,蘇米考慮到父母的因素,放棄了這個機會。後來,她又應聘到上海一名富豪的家中,主要負責一處450平米的別墅和3000平米會所的家政管理。該老闆身家一般,只有不到百億。在這個家裡,蘇米只需要統籌兩個孩子的學業規劃並管理生活團隊。當兩個孩子分別申請到歐洲的學校後,蘇米離開了這個家庭。

2021年初,蘇米再次失業。 35歲的她再去找高端家政時,發現變得有些難了:“很多老闆沒錢了。”

這個時候她又想換行業。偶有HR打來電話,但又嫌她年齡偏大,也擔心長期在富豪家中的蘇米,會有什麼不好的過往。

去年一整年,蘇米幾乎在考證和學習中度過——她決定繼續在家政行業深造。除了最早的證書外,她又考了英式管家證、中式管家證、榮譽管家證、日式花道、金鑰匙服務認證等。甚至為了以後能給超級富豪服務,蘇米還去學了飛行駕駛執照,以及A2F遊艇帆船駕駛證(能在海上駕駛20米以下的機帆一體遊艇)。





一位高端家政考飛機駕駛的記錄。

這一身技能讓蘇米很滿意:“我不入豪門,誰入豪門呢?”

今年早些時間,她滿是自信地又開始找工作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現高端家政今年特別卷。”蘇米發現,業內的高學歷人士越來越多。

那段時間,家政公司通知她線上接受一個雇主面試。雇主說:“你這也一般嘛,我剛面試了三個名牌大學生,一個西南石油大學、一個東北財經大學,還有個華北電力大學。雖然也面了個大專學歷,但人家有加拿大綠卡,有涉外經驗。”

這時,蘇米才意識到,她擁有的一堆證件,還是無法贏過“涉外”二字。

這次面試失敗後,她繼續投簡歷,並很快有了新雇主——新雇主身家更低,只有幾十億。這個家裡除了老闆的太太外,還有一個孩子,四個保姆、兩個廚師以及兩位保安兼司機。

這裡的工作很輕鬆。但因雇主孩子的一句“我不喜歡這個老阿姨管”,蘇米失去工作。

“在很多富豪眼裡,我們可能永遠就是個下人,是丫鬟。”她變得越來越不自信,充滿著職場和年齡焦慮。

10月中旬和母親視頻時,媽媽看她狀態不佳,勸她趕緊回老家結婚、生孩子。可蘇米仍舊倔強,她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那幾天,她有過猶豫——走還是留?最後,她想要再試試。可一試,就遇到了文章開頭那長著老年斑的喪偶富豪。眼看芳姐根本不想護著自己,她感受了這個行業的悲涼。

思考了幾天,蘇米決定回家。她說自己手裡有些積蓄,想回去做個家政公司,她看上了助浴師這行,打算專門做這個。最主要的是,蘇米覺得創業後,就不用向父母和同學遮遮掩掩做家政了,“我不是富豪,但希望通過努力成為富豪。”

(為保護當事人隱私,文中蘇米和芳姐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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